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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草场张邵氏:烽烟乱世真铁骨

来源:日照新闻网 发布时间:2015-05-08 17:23:45

  横山路远。远,非地理之远,而是曾经那段通向平静生活的路,实在太远。
  从静谧的生活到战争的喧嚣,只有短短一瞬,但从战争的喧嚣再回归静谧的生活,横山却用了八年。
  八年间,有风、有雨、有悲唤、有呼喊、有咬牙切齿的愤恨、也有战斗胜利的狂欢。
  2015年清明节前夕,由《黄海晨刊》常务副总编辑许家强带队,记者一行三人来到莒县小店镇,这里便是横山抗日根据地的所在,也是这里,见证了横山抗战的血与泪,悲与欢。
  行至小店镇镇驻地之时,不料酝酿了几日的大雨骤然而至,迷离在疾风劲雨中的我们,匆忙寻得附近村庄的一处屋檐避雨。
  村庄地势较高,可自东向西一览无余,站在高处的屋檐下,眼望着雨中古老寂寞的村庄,厚厚的历史情结向我涌来,此时的我不再是一个匆忙的过客。
  时间回到70多年前。
  1937年七七事变后,抗日战争爆发。次年2月,日军侵占莒县城,横山的宁静终被打破,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能坐以待毙,横山军民的抗战之路也随之开始。
  1938年7月,山东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六大队开赴岳家沟,开辟莒县抗日根据地,成立莒县县委,组织民运工作团,发展抗日游击队、县大队、青抗先、儿童团、妇救会、农救会等组织,发动了境内外二十余次战斗,涌现出了一批可歌可泣的人物和事迹。
  就是在横山,《大众日报》社、莒县兵工厂、华东第五兵工厂、滨海平民医院、利民大药房、莒县新华书店、吕家崮西抗战小学、金墩抗日小学、滨海幼儿园相继在横山根据地建立。
  在横山,在轰轰烈烈的抗战史中,最不缺的就是故事,多的是,平凡的故事。
  在横山地区,不经意的踏足之处便有当年抗战的印记。
  因采访当天不期而遇的阵雨,记者无意间在张家草场自然村逗留,有几位在廊檐下观雨的村民听说我们的来意后,自觉凑上前来,纷纷讲述起当年的故事。
  后横山村位于小店镇镇驻地东5公里,因居于横山之阴,故名后横山村。张家草场是后横山村一个自然村,位于村东1.5公里处,三面环山。
  抗战时期,张家草场村西建有绵延数千米,厚度数丈的石墙围子,只有一条蜿蜒山沟,便于进出。村周围大树茂密,地形复杂,容易隐蔽。当时,村内有张、虢两姓共4大户人家在此居住,村民勤劳朴实、不畏强暴、勇于革命,家家都是堡垒户。上级党组织选择这个有利地势,群众觉悟高的山村,建立党组织,将一些秘密的工作安排到此。
  1941年秋,日军发动了对沂蒙山区规模最大、时间最长,也是最残酷的“扫荡”。
  《大众日报》社印刷所的人员、设备和材料,几经周折,转移到横山根据地张家草场坚持出版,报社人员就住在地下共产党员张树贵等人的家中。报社人员不分白天黑夜,轮班在洞中或写、或刻、或油印,终于,后横山村版《大众日报》第一版问世。交通员老商和小汤,化装成做生意的商人,分送到根据地军民手中。
  共产党员张树贵等民兵骨干,则轮流为报社站岗放哨,担负起后勤和安全保卫的工作任务。横山根据地的群众,在十分艰苦的环境采取各种办法支持报社的工作,千方百计解决报社之急需。
  然而,日军的残酷“扫荡”还是到了张家草场,正在家中为八路军做饭的张大娘(张邵氏)还没来得及隐蔽,就被日军堵在院门口,日伪军逼问八路军藏在哪里,张大娘一言不发。
  灭绝人性的日军在用尽酷刑得不到回答的情况下,将其不满百日的孩子活活摔死。又将其拖到水井旁,灌辣椒水并吊打施刑。张大娘惨遭敌人毒打折磨,几度昏死过去,每次醒来,她都强忍失去爱子的悲痛,始终守口如瓶。
  为了迷惑敌人,她每次睁开眼睛,总是挣扎着看一眼院子当中。敌人以为院中埋藏了重要机密,找来锨镐,大刨一通,直闹到太阳偏西,在村里放了一把火后才悻悻而去。最终《大众日报》社的机器设备和人员未受损害。
  随后记者得知,这位张大娘,便是地下共产党员张树贵的弟媳,在那个战乱年代,他们把整个家族的命运与抗战紧紧连在了一起。
  听罢,还有热心的村民指着不远处的一口水井说,就是这口井,当初日军就是在这儿逼张大娘的。
  雨渐渐停了下来,一位新经过的村民在井边徘徊着,却神情凝重,一言不发,大家也都安静了下来。记者走上前去询问,他急忙躲闪开,嘴里却坚决地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他就是张树贵的儿子,张大娘是他婶子。”一位村民悄悄地告诉记者。
  彼时,纵然大雨将歇,纵然已是春天,但彻骨的寒意还是顷刻间涌来。
  历史留给张家草场的已不仅仅是记忆,更是刻骨铭心的伤痛。
横山母亲崔丽芬:青春换取新红日
  抗日战争期间,横山是著名的抗日革命根据地,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
  说起横山母亲———崔丽芬,很多人都有所耳闻,当年,崔丽芬冒着生命危险,用自己的乳汁养育共产党员王涛之婴儿的事例至今都时常被当地谈论。
  1941年,日军对横山抗日革命根据地频繁进行扫荡,所到之处烧杀抢掠,许多共产党员、革命军人和进步人士惨遭杀害,滨海区党组织、八路军,针对严峻的形势,开展了以“前横山,后横山,一溜崮西青山前”为抗日革命根据地的游击战争。
  前横山村妇救会会员崔丽芬与党组织一道发动群众,从人力、物资上支援抗日。她见八路军消灭鬼子,清除汉奸、叛徒,从心底里高兴;看见革命同志被叛徒出卖、杀害,感到难过;看见参加革命的妇女带着孩子风餐露宿、受冻挨饿,从心里疼痛。
  1942年,崔丽芬生下了女儿媛媛。一家人视其为掌上明珠,一天,崔丽芬看见一位革命妇女抱着一个饿得“哇哇”直哭的孩子,一问才知道这位带孩子的妇女是共产党员王涛。
  王涛因与鬼子开展游击战争,忍饥受冻,营养不良,以致没有奶水喂养出生一个月的孩子———梦琳。崔丽芬听到孩子的哭声,看着王涛满面愁容,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不忍心让孩子跟着王涛受冻挨饿,于是,崔丽芬主动要求承担起抚养孩子的义务。王涛每隔几个月在夜深人静时到崔丽芬家看一眼孩子,天亮前便马上离开。
  在那个血雨腥风的战乱年代,根据地到处都是汉奸、叛徒,只要有人向鬼子出卖崔丽芬抚养共产党员婴儿,其全家马上会面临着杀身之祸。
  前横山村是个群山耸立的贫困山区,坡陡地薄,耕地又少,人们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加上鬼子频繁地对横山抗日革命根据地扫荡、抢粮,人民生活更加艰苦。贫困农民崔丽芬一家整年靠吃瓜干、粉碎的花生壳、地瓜秧、野菜度日,还填不饱肚子。
  由于吃糠咽菜,崔丽芬严重营养不良,奶水喂不饱两个正在吃奶的孩子,自养育梦琳以来,崔丽芬用自己的奶水哺育梦琳,常常让自己的孩子媛媛只吃到半饱,由于体质弱,填不饱肚子,时间一长,媛媛便离开了人世。
  严寒的冬天,全家人没有被子,睡的是冰冷的土炕,盖的是一条露着破棉絮的薄褥子,褥子又破又薄又窄,炕外边的人盖全身体,炕里边的人只盖到身体的一半。为了不让孩子挨冻,她始终把梦琳紧紧地搂在怀里。
  1947年秋天,梦琳离开了养育她的母亲崔丽芬。多年后辗转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化工部工作,虽相隔千山万水,隔不断对养母的思念之情,隔不断对生她养她的这片革命老区的深情厚谊。离开横山后,梦琳始终与崔丽芬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梦琳的生母王涛,1946年离开了战斗过6年的横山抗日革命根据地,1992年病逝。
  临终时,王涛留下遗言,儿女们遵照她的遗愿,于1993年清明节把王涛的骨灰埋在横山。从此,她长眠在这片带有深厚情感的山中,群山与她相伴,乡亲们与她相伴。
古迹崖“识字班”:巧夺“捷克式”美名传
  抗战时期,除了悲痛、感人的故事外,也有让人振奋的惊喜。
  1944年旧历的三月初九,古迹崖村的“识字班”队长张凤兰带领张凤臻、陈淑桂、陈淑玉、张成英,一大早来到村北路口站岗。
  不一会儿,从北岭的沟底里冒出一个人来,为防打草惊蛇,五人暂时隐蔽,仔细观察来人举动,不像个正经的庄稼人。当他走近路口,张凤兰一挥手,五个“识字班”一齐冲了上去。那人先是一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一盘问,漏洞百出,当张凤兰要他到材团部时,那人做贼心虚,转身撒腿变跑,这些“识字班”哪里肯放,一齐追了上去,那人一面跑,一面从腰间掏了一颗手榴弹扔了过来,因慌张忘记拉弦,手榴弹在“识字班”们眼前滚了几下,掉到路边的水汪里,没有爆炸。“识字班”们愣是紧三步地追上,并将其摁在地上就擒。
  经审,这人是城里的一个伪军逃兵,昨夜借在城门站岗之机逃出城。他在几个“识字班”的看押下,到匣石岭下的沟底,从沙滩里扒出藏匿的一支四鼻捷克式钢枪,又从地里搜出3颗手榴弹、子弹带和98发子弹。
  文艺工作者把这件事编成歌曲:“稀奇,稀奇,真呀稀奇,稀奇的事儿出在根据地。古迹崖的识字班呀,哎呦!得了一颗捷克式。”
  全国解放后,为表彰横山一带民兵对敌斗争的模范事迹,革命历史博物馆曾专门以大型图画的形式介绍古迹崖“识字班”得了捷克式的故事。
  正是有这些不惧不卑的精神,1944年11月,八路军滨海军区四、六、十三团,八路军鲁中军区一团,山东军区特务团两个营,山东军区独立一旅,莒中、莒南独立营及区中队、民兵计万余人,发起解放莒城战役,莒城终于得到解放。
  如今,在横山地区,不少地方都保留着当年抗战的遗址和印记。位于小店镇古迹崖村蟠龙山上的的蟠龙山烈士陵园,长眠着为民族解放、保家卫国而壮烈捐躯的英灵,铭记着先烈们浴血奋战、可歌可泣的爱国壮举。
  据蟠龙山烈士陵园的工作人员介绍,如今,每年清明节,都会有上万人前来祭奠,有本地的,也有不少从外地专程赶来的。他说,曾有烈士的后人,为了寻根,历经三年时间,找遍了山东各地的烈士陵园,终于在蟠龙山烈士陵园寻到其父辈的墓碑。
  战争的残酷让人唏嘘,世间的真情与信念让人肃穆。
  雨停了,一如百年前的风雨,来了又去,留下的只有飘落满地的棠梨花,还有依然静谧的村庄。
  夕阳西沉,古迹崖村庄上空飘起了袅袅炊烟,雨后的垂柳伸展在河沿两侧,河鸭悠闲地游逸在水中,一切都平静极了。

编辑:张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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