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三只眼｜关于“茶人精神”

关于“茶人精神”

商明晓

　　朋友送我两包茶，称此茶为有机富硒茶，但凡喝过的都可以品出真正的日照绿茶最原始的味道。因为这家茶场在茶的生产和制作过程中拒绝各种农药、化肥，拒绝任何形式的添加剂，只为打造出一款具有当地特色的放心茶、良心茶。那是一款叫“明诗兰富硒茶”的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比起市场上流行的各类春茶，其品相还略逊一筹，并不特别耐看。

　　喝茶是我朝夕常做之事，但也仅限喝茶，与行家品茶相比，其功力还相差甚远，更不具备因茶而领悟人生的智慧。有人把喝茶分为混饮和清饮两种：混饮就是将茶叶和红枣、薄荷、枸杞、桂元等物同器而泡；清饮则是清水泡茶。清饮当中又有四个层次：一是为解渴而大碗海喝，称为喝茶；二是小口吸吮并附以咂巴嘴唇者为品茶；三是讲究气氛环境和冲泡技巧者为茶艺；四是通过喝茶而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品味人生者为茶道。所以，我等一般大众百姓，喝茶只为解渴而已，处在初级的第一层次。

　　为了把朋友所送之茶喝好，我还特邀两位善饮好友。按照一般程序，将茶叶放进洗净的玻璃茶杯，注入开水。在开水冲击下，玻璃杯中墨绿色的茶叶急剧旋转、上下翻滚，然后缓缓落到杯底，慢慢释放出一种淡淡的黄绿。这情形并没有像郑板桥品茶曾邀“一片青山入座”的感觉，也没有悟出“一壶清茶，一壶乾坤”的道理，但那茶逐渐舒展开宽圆而肥厚的叶片，其筋络纹路更加清晰，色泽更加沉稳，既显示着阳光雨露的哺育，也留下了经历疾风骤雨的沧桑。这种透着大自然的荒野气息，让人顿生安静，专意向茶。我虽不懂茶，但茶入口时那种纯厚的清香，还是觉得一股纯天然的味道直达心底，另外两位则称找回了几十年前的、过去的感觉。

　　所谓几十年前的感觉，就是最初的感觉，最初的味道。1954年，毛泽东主席在杭州接见时任浙江省委第一书记的谭启龙同志，对他说，山东人口多，又爱喝茶，你到山东去工作，应该把南方的茶引到山东去，并建议谭启龙“在山东多种些茶”。随后，谭启龙同志到山东任省委书记，1956年开始在山东试种茶，1966年日照被确定引种南茶的试种基地，并在当年试种成功。1973年，农业部联合中科院在日照市召开了全国南茶北引经验交流会，专家对日照绿茶作出了“日照茶叶片是南方茶的三个厚度”，“比南方茶茶多酚高13.7%”的结论。“叶片厚、滋味浓、香气高、耐冲泡”成为日照茶的主要特点被广泛接受。被数位评茶师认为“独有的、最好的”就是这种泡出黄绿色的日照绿茶。那种黄绿色茶水和天然的味道就是最初的味道，就是“过去的感觉”。

　　几十年过去了，由于农药、化肥和各种添加剂的广泛使用，人们追求效益的意识普遍加强，茶的品质受到了干扰。相关资料显示，在目前的管理水平下，正常生长的茶，平均5天即可成熟采摘，每年大约采摘30次。而施以各种生长素后，第二天清晨便可采茶，其采摘的次数和密度远远高于自然生长的茶。经过5天生长采下来的茶和只经过一个晚上由化学药物催生出来的茶，哪个其内含物质更加丰富，质量会更好呢？答案是肯定的。不仅如此，这些靠成熟剂催生出来的茶，叶形苗条，色彩碧绿。如果在炒制过程中加入各类添加剂，其品相会更加悦目其味道更加浓郁，唯有缺少的是那种大自然的气息。但这并不影响它的市场份额和价格上的竞争力，此种现象令人堪忧。

　　判断是不是一款好茶，首要的条件是健康和安全。按说，生产一款好茶也不难，只要让茶树在无公害的生态环境下，选用优良的茶树品种，加以科学的、正确适时的栽培和采摘，让其历经日晒雨淋，饱餐晨霜晚露，按照自然的规律生长并成熟，就是好茶。为了追逐茶叶的产量和市场效益，人为地改变了茶的生长规律，忽略了它的生存方式和生态环境，改变了茶的结构和品质，这不仅不利于好茶形成，甚至还会带来安全隐患。喝茶本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而现在喝茶者总是担心农药残留，担心各种催生剂和添加剂。即便是那些个碧绿的、香气四溢的茶，也总让人产生一种亦真亦幻的感觉而忐忑不安。

　　我注意到，在茶叶市场，人们都高举无公害有机茶的旗帜，这样的茶在春季差不多每斤价格都在3000元左右。这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够消费起的价格，因此，也很难成为大众的消费品，而任何消费品一旦失去了最广大的消费群体，其生命力也会受到挑战。几十年前一般百姓都有能力消费的黄绿色茶，在今天人们收入普遍增加的情况下，却成了大众望而却步的奢侈品，这不仅是大众百姓的困惑，也是值得茶人们思索的问题。其实，茶树虫害天敌很多，茶树抗病、抗虫能力也很强，只要专心向茶，实施科学的管理和制作，就能健全茶园自身的生物功能，大幅度降低有机茶的生产成本，有机茶就会成为大众的消费品而不是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

　　被称为当代茶圣的吴觉农认为，不求功名利禄，不羡高堂华屋，不沉溺于声色犬马，勤恳为茶的君子操守，就是“茶人精神”。是茶人“离贪去欲，明心见性”的初心。相信很多茶人都曾有过美丽的初心，只是因为利益的驱使，走着走着就忘记当初是为什么而启程。如果茶人们都能坚守自己的初心，把茶人的操守融入茶的整个生产和制作过程，让每一片茶叶都承载着茶人的初心，把真正的好茶奉献给消费者，这就是“茶人精神”。我们常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日照绿茶经过多年发展，茶的品种和各种培育、制作技术已非昔日，从某种程度上说，那个当年的“黄绿茶”已经成为人们美好的记忆，新的消费需求必然催生新的产品。但茶人的初心，却是任何时期都不可或缺。相信经过一代代茶人的努力，日照绿茶将以鲜明的地方特色，在中华饮食中展现出自己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