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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纪事

来源:日照新闻网 发布时间:2021-02-18 14:20:15


春节仪式感

孙建萍

  不在农村居住已有二十多年,但每年都回农村老家过年。

  遥远的记忆里,农村的年味是夜半里依然响着的吱吱嘎嘎的石碾声,那是姐姐在碾地瓜干,用来烙煎饼,叫“办”年;是欢闹的孩子们点响的鞭炮,忽然往路上一扔,猛不丁地吓你一跳,闹着玩;是母亲缝制的暖乎乎的棉袄,红碎花、小领子、偏大襟,俊小妮;是父亲用铜钱和五颜六色的公鸡尾毛给我制作的毽子,穿着新鞋踢着毽子,真好玩……哦!年味,是空气中弥漫着的松脂香,从除夕开始,母亲就开始进香,大门外及各个房间门口的两边,财神爷、灶君,天地棚里,松香袅袅,氤氲缭绕……

  母亲总是嘱咐我,进出门口一定慢点小心,别让“拦门棍”绊倒了。嘴里虽然应着,但没往心里搁,曾经就有过一次不小心,踩在棍子上,正巧雪一滑,后脑勺跌得生疼。从此看见拦门棍就觉得不顺眼,也曾设法藏起来,但父亲每年的除夕还是弄一根,放在大门口外。年年如此。

  “拦门棍”,据说是为了让故去的亲人回来过年,但又同时防止其它鬼邪的进入。传说无可考究,但人们对亲人的怀念,对安稳祥和日子的期盼,寓意深远。如今每逢过年,我也会在大门口郑重其事地放上一根溜光圆滑的“拦门棍”。

  曾经的大家庭,奶奶爷爷、父亲母亲、哥哥姐姐,我最小,也倍受宠惯。临近过年,大哥从供销社带来了最新时兴的服饰,都是两件,姐姐由着我先挑;有时候感觉都很好,舍不得另一份,于是就把姐姐的那份也“霸占”了。因为过年,难得家人都在一起,这是一年当中,我闹得最欢、也是得到全家人呵护和疼爱最多的时候。小年开始,大哥下班回家便打扫卫生;姐姐“办年”,农村石碾少但用户多,故须排号用碾。有时排到夜半三更,碾吱吱嘎嘎地响,街上冷清清的,只有姐姐一个人在推碾。“办年”,她总是烙很多的煎饼,家中一个小瓮头,满满的全是她烙的煎饼。平时农活多,没有多少清闲,她是想备好全家人至少半个月的饭,趁

  着 年闲、没牵挂可以清净地和嫂子们学做几天针线活了,以便备自己的嫁衣。除夕黄昏时分,族里的长辈们一起去请“家堂”,向着村西膜拜,向空中捧几捧,嘴里叨念着并小心翼翼地用包袱“兜”着牌位,再小心翼翼地放在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闲屋里,后背墙上挂着“家堂轴子”,两边条幅是各种水果图,中堂描绘着一大家旺族过年祭拜祖先的场景。五进门,最大门楼狮子两侧人物形象,寓意福禄寿禧;依次鹿鹤同春、琴棋书画、蝙蝠叼铜钱(福到眼前)、五福拱寿等等。画面尽显家族富足兴旺、崇尚礼仪、家风敦厚、福祉绵长之意。各家送来了一碗碗供菜,在一大张桌子上整齐地摆着。屋里的长辈表情严肃,点香、点火烧纸。母亲派我去家堂屋送菜,我进屋就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踮起脚把菜放在桌子上,不敢看牌位和挂轴,磕头后逃也似地离开。

  戌时左右,远处近处,传来了疏疏朗朗的鞭炮声,母亲有点着急,便麻溜地包好饺子,喊父亲快去门口放一挂鞭,好像是跟邻里“宣示”——我家也包好饺子了!此时,鞭炮声此起彼伏,像是“发芝麻”的小前奏。母亲收拾了面桌,上供菜,把炸的丸子分放在几个崭新的碗里,一大竹筐各种丸子,这一碗那一碗的,竟然快见底了。不过不用担心,待上完供,就全倒回来了。

  全家人边吃花生边聊天,母亲做好了几碗菜,家人围坐在一起,酒菜热气腾腾,阖家欢欢乐乐,我也被允许喝点甜酒。而后,大哥往往去家堂屋里送几包茶,陪着守祖的长辈们坐坐。

  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每年都种芝麻了,这种植物产量不高,打下的芝麻盐并不能满足我的小灶。“发芝麻”原来不仅仅是过年的一个“节目”,是真的“发芝麻”哩!除夕凌晨倒计时,鞭炮声密集响起,母亲下水饺,哥哥们放鞭炮,父亲就在鞭炮声中撒芝麻秸,散了一薄薄的一层,踩起来脆脆地响。跟着母亲端着水饺,给牌位、神龛祭奠。母亲叨念着“响亮响亮,人财两旺”,我冻得牙嘚嘚地响,盼着快点完成,趁热吃几个水饺。待一切收拾妥当,困极的我,早已在梦中。

  初一醒来,太阳已经很高了。在母亲的催促声中,去家堂屋给老祖牌位磕头,再去给奶奶爷爷磕头,一溜下来,口袋里塞满了糖块,还有零碎的压岁钱。

  大年初二,珠影、海红、小妮,她们都去走姥姥家了,待回来时,便炫耀着她们丰厚的压岁钱。据说,母亲刚娶嫁的第一年,我姥姥就去世了,当时小姨和舅舅才十来岁,每说至此,母亲哽咽,大概别人有娘家可走,而于她便是多么的痛!近几年,我也体会到了这种痛,母亲走了已过三载,“走娘家”这三个字也成了我不可提及的“痛”。

  初三晚上是“请仙客”的日子,在院子里放上桌子,摆上酒席,静候“仙人”降临做客。母亲很热衷,大概惟以此感恩上苍,赐予了她儿女双全,阖家安康。

  从除夕到初七,早上晚上皆进香。从小闻惯了松脂芬芳,以致到现在,只要闲下来,就点上一支香,使浮躁杂乱的心,沉静,稳定。

  “人情日”初七,拆“天地棚子”。天刚蒙蒙亮,照例进一炉香,烧纸钱,而后点上一挂鞭,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人们开始了一年的生计。

  终于说话不再有忌讳,终于可以不会因为说错了话而被“瞪白眼”了——水饺皮子明明破了,过年的时候可不能说“破了”,得说“挣了”;香烧完了,不能说“烧完了”,得说“香进了”;除夕守岁时一定不能打“喷嚏”,那感冒了怎么办?父亲说:想打喷嚏时,就揉揉鼻子。可还是挡不住啊,“阿嚏——!”母亲忙念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解破了一般,不再忐忑。


难忘儿时穿新衣

苏艳

  在漫无际涯的时间长河中,我们智慧的老祖宗设立春节这个节点,让人放缓疲惫的脚步,稍作短暂的休

  憩。以春天的名义,给人带来继续前行的勇气,和

  崭新的憧憬和希望。

  作为七零后,童年时代物质还是比较匮乏的。那时

  候过新年,男孩子最兴奋的是放鞭炮,而天性爱美的女

  孩子,莫过于穿新衣了。那时候,姐妹几个平时的衣

  服都是老大穿小了给老二,老二穿不上了再给老三。

  只有过年时,母亲无论手头怎么拮据,都要给每个孩

  子做一身新衣穿。母亲说,过年穿新衣,能给人带来

  一年的好运气。

  那时的衣服都是“私人定制”,布料是从镇上的供销社扯的。母亲精心挑选,但其实也就是那有限的几个种类。其中灯芯绒是最受母亲喜爱的,布料稍厚,手感温暖细腻,做出衣服来比较挺括有型,很适合做冬天的外套。扯回布料,母亲就会找村子里心灵手巧的裁缝大嫂,给我量体剪裁。当裁缝软软的皮尺在肩部、胳膊、脖颈细细地测量时,心里既欣喜又充满憧憬,想象着穿上后的模样,眉梢嘴角抑不住的笑意盈盈。

  后来,母亲为了方便,也买了一台缝纫机。工作起来,那哒哒的声音简直就是美妙的音乐。伴随着这音乐,梦想的新衣渐露雏形,单是这个过程就让我们兴奋不已。多少年过去,母亲在灯下俯首为我们赶制新衣的情景,成了春节最暖的记忆。

  衣服做好了,样式是母亲从电影里学到的时兴的列宁服,双排扣,大方端庄。母亲总是能再添点小创意,在胸襟处一侧绣上一朵梅花,另一侧绣上我的名字。有一个慧心巧手的母亲,再贫瘠的生活啊,也会被调制得丰富多彩有滋有味。

  新衣服终于完工了,离过年还有几天,母亲不让我们穿,说只有大年初一才能穿。趁母亲不在家时,我们就偷偷拿出来穿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穿衣镜里那个崭新的形象,精神焕发的样子,神气极了。听到门声响动,知是母亲回来,忙不迭地脱下归位。那点小小心思哪逃得过母亲的眼睛,嗔怪地笑斥一声“臭丫头!”,我们扮个鬼脸,吐舌一笑。

  除夕夜吃过年夜饭,上床睡觉时,母亲就会把新衣拿出来放在我们枕边,一夜枕着甜蜜的憧憬入眠。第二天天不亮我们就起来了,穿好新衣,格外珍惜,生怕弄脏了。接下来,挨家挨户拜年,小伙伴们见了面,互相打量着,互相嬉闹着,别提多开心了。

  后来,我们的祖国经过伟大的变革,生活水平一天天蒸蒸日上。物质的丰富,使得人们购买新衣的方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长大后的我拥有了更多喜欢的新衣,但是儿时过年的那件新衣带给我的欣喜,却一直是最难忘最珍贵的心理体验。

  现在回想起来,儿时那懵懂的对美好事物的追求源于母亲不俗的审美,而母亲热爱生活的人生态度和她对儿女的爱,变成了一笔宝贵的财富,赠予我、陪伴我,总能给我前行的勇气和力量。

  岁岁年年,今又新年。新衣不断,母爱永恒!

编辑:任远
审核:孙翔宇
统筹: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