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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秀明:四十年,守望“弦外之音”

发布时间:2019-05-17 09:49:45

  记者 夏宗伟 黄璐 冷炳豪 刘成

  立夏过后,天气逐渐升温,农地里的庄稼也进入了拔节生长期。在远离市区的两城镇安家村三村里更是此番郁郁青青的景象,走过了麦浪滚滚的麦田,几经问路,我们找到了手工制琴手艺人郭秀明的家。

  今年61岁的郭秀明早已在门口等候,一见到记者,就热情地迎上来:“来,快请进,这地方不太好找。”

  六七十平方米的院子,也是他平时制作坠琴、二胡和京胡等乐器的工作间,随处可见他制琴的材料和工具。

  和许多传统手工匠人一样,郭秀明有“家传童子功”。他的父亲郭建华是一位制琴匠人,从小郭秀明就受到父亲的影响,也喜欢京剧和乐器制作。

  小时候,他放学后就跟着父亲接触手工制琴。等到了初中毕业,他便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中,系统地学习制作乐器,这一做就做了四十多年。

  手工制琴工艺考究,烘烤去潮、钻孔、结构制作、打磨雕刻,每一道工序都考验着手艺人的技艺与经验。

  郭秀明拿起手边的一个京胡筒说,“做筒的竹子得选南方的,生长期得四年以上,处理后这种竹子做的竹筒声音就通透。”

  说着,他拿起个琴轴敲了下京胡筒,听了听声音,然后又打磨了一圈:“还有这个京胡筒的内径,就是43毫米到44毫米。我做的,一毫米都不能差。”

  无论是乐器的哪个环节,郭秀明都精益求精。他把每一件自己制作的乐器都当成是作品,而不是产品。

  哪一步出了一点偏差,不仅前功尽弃,还浪费了昂贵的材料。

  郭秀明拉出了一张5米多长的蟒蛇皮,这么大一张皮要两万多块钱,但一般只能选出三四块巴掌大的好皮,来给上等京胡蒙皮。蒙皮的时候,紧度不好调节,蛇皮又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撕裂。“遇到那种时候。是真的心疼!”

  现在的机器能做到量化生产,而他制作一把坠琴则至少需要一周,长则半个月的时间。

  “当自己用手摸着琴杆时,能感觉到温度,这是冰冷的机器不能给予的。”郭秀明抚摸着一把坠琴,对记者说。

  郭秀明高超的技艺,不胫而走。章丘有位乐器爱好者,看到朋友十几年前从郭秀明这儿做的坠琴,依然品质如初,便在刚刚过去的“五一”假期期间,专程从章丘找到郭秀明定做坠琴。

  作为手工制琴匠人,不仅要懂得制琴工艺,更要通乐理,这样做出来的乐器才有灵魂。

  郭秀明爱好演奏京胡,早年,为了更好地磨练自己的技艺,他就给各个专业剧团维修乐器,也跟剧团的专业老师交流学习。

  每当乐器爱好者,集聚到他的这个小院里,试奏乐器时,听到自己做的乐器在别人手中发出那种悦耳通透的声音,郭秀明的成就感和自豪感便会油然而生。

  在他的家中,墙上挂满了他演出和工作的照片,还有因买琴而结识的好友送来的书法作品,上面写着四个字———“艺海无涯”。

  四十多年,坐在同一个位置,做一件手艺,日复一日,不知光景变迁。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郭秀明却坚持了下来。

  “就是热爱嘛!每一道工序都让人着迷,一旦钻进去,就是另一个世界!”别人看着枯燥单调的制作过程,郭秀明却乐此不疲。

  做乐器是个精细活,不能分神,他就听京剧。做到某道工序,注意力高度集中,忘记了院子里的琴声悠扬,忽略了抑扬顿挫的花脸青衣,抬头时,已是日薄西山,恍若隔世……

  “喝点茶吧!”郭秀明张罗着让记者喝茶,递杯子过来的手不仅有些粗糙,指尖还能看到一些伤痕。做坠琴用的红木质硬,平时用的刀子又快,他说手上有伤是常事。

  由于常年俯身工作,他的腰和背都劳损严重,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就需要每天吃止痛片。在整个采访过程中,郭秀明都没有一直坐着,说到什么乐器、什么工艺,就兴奋地立马站起来去找过来给我们看,忽略了身上的疼痛。

  “年纪大了!”谈起下一步的打算,郭秀明感慨地说,“不做了,有遗憾。不过,现在确实有点撑不住了。现在人们有爱好这种传统乐器的,但好多就是玩个样子,不是真的了解,市场的变化也很大。”

  他自己有两个女儿,也不在这个行业里。手工制琴的这四十多年间,郭秀明也有过思想上的动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周围人都搞起了养殖,他也已经成家,那个时候有因为想为家里改善生活条件而去做点别的更赚钱的事情。后来,电子琴在商场里摆的琳琅满目,替代了这些传统乐器的位置,郭秀明也曾灰心过。“必须执着,不执着是做不成好琴的。”凭着这份执着他坚持了下来,守住了自己的初心,也守住了自己的手艺,2016年这份技艺被评为了“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郭秀明拿起身边的一把京胡,是他正在制作的。他说他的父亲没有给他留下什么乐器,但是留下了这份宝贵的手艺。他想慢慢再做几把乐器,留给自己的两个小外孙女,希望能培养她们将来一个会唱、一个会演奏。

  村外,碧绿的麦浪翻滚,郭秀明拨弦调琴,架腿拉弓,一曲苍凉的旋律破空而来,扶摇直上……

编辑: 万德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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