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商报记者 刘渐飞 刘飞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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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日本新华侨报》网站发表了旅日华人作家莫邦富题为《湖北女工被卖身现代“野麦岭” 日中两公司想以身试法》的报道。这篇报道披露，8月22日，日本山梨县昭和町一家洗衣工场工作的6名湖北女实习生，因要求提高工资被公司方面强制送返回国。女实习生们奋力抵抗，3人陆续受伤，另外3人被迫回国。
这6名湖北女工是2005年12月，通过黄石东创境外就业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创)来日研修的。完成一年的研修后，从2006年月12月开始转为实习生。她们每天从上午8点半干到下午5点半，月收入仅有5万日元(约合人民币3200元)。她们还经常加班到深夜12点，星期六和星期天也没有休息，但所得的加班费仅为每小时350日元(约合人民币22元，今年春季才提升至每小时450日元，合人民币28元)。而按法律规定，山梨县境内每小时加班的最低工酬是810日元。莫邦富认为，这是现代版的“野麦岭”续集。
莫邦富称，黄石东创公司在此事中扮演了不光彩角色。8日，记者联系东创得知，该公司负责人王香已赶赴日本处理此事，东创副总经理、王香的妹妹王念称，9月14日将披露此事真相。
此事引起了中日两国各界的强烈关注，我国商务部已介入调查，省外办、劳动和社会保障厅以及黄石市政府高度重视。
湖北女工在日悲惨遭遇引起各界同情
讲述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血腥和残酷的日本电影《啊！野麦岭》曾经风靡一时，其故事梗概为：来自穷乡僻壤的少女翻越野麦岭，来到长野县的缫丝工厂打工求生。然而，等待她们的却是超负荷的劳动和资本家的压榨剥削。有的少女积劳成疾，身染重病直至丢掉生命。野麦岭见证了少女的辛酸……
莫邦富在《日本新华侨报》发表的题为《湖北女工被卖身现代“野麦岭” 日中两公司想以身试法》的报道中，称6名湖北女工与电影《啊！野麦岭》中的少女有类似的遭遇，处境凄凉：“女工们每天要工作15个小时以上，每月工资才只有区区的5万日元(约合人民币3200元)。加班费也只给象征性的一丁点。不仅星期六星期天也要干活，甚至在日本人员工全都放假的新年期间也被逼不准休息整日干活。2007年9月到2008年3月的整整半年期间，仅仅只让她们休息了3天。过度的疲劳致使有位女工深夜骑自行车回宿舍时摔倒受伤。”
该报道称，“这些女工来自湖北省黄石市。2005年12月由当地一家名叫‘东创境外就业有限公司’的单位以学习女装及童装缝纫的名义派遣到日本来。实际上，这些女工被派到山梨县昭和町一家叫technoclean的洗衣公司打工。而洗衣工作不属于外国人研修和技能实习制度的规定对象，也就是说不能招聘研修生和技能实习生”。
高强度的劳动和低廉的工资让这些女工忍无可忍，提出要求改善劳动环境和待遇。结果，公司不顾合同期未满的事实，打算强行遣送女工们回国。经过拼死抗争，3名女工先后受伤，而来不及逃脱的3位女工则被公司强行遣送回国。
旅日作家：黄石东创扮演“不光彩角色”
莫邦富是旅日华人作家，1985年赴日本留学，在日本从事专业写作，1995年起任东京大都会电视台节目审议会委员，此为赴日华人在日本主流媒体担任的最高职务。
在他这篇报道中披露，8月25日，湖北女工所在的洗衣场老板内田正文在日本报纸《每日新闻》记者及工会人员面前承认：“如果对方是日本人，公司不会作出强行遣送那样的举动。让女工们受了伤，觉得对不起。”他承认工资的支付有违法之处，会予以改正。对赔偿金的金额问题则表示回去考虑后再作答复。可是，到了约定答复的期限，内田正文不但改口否定打人等暴行，还说工资报酬也不存在问题。
莫邦富认为，“黄石东创公司在湖北女工的遭遇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9月5日，该公司经理王香赶到日本来处理这次事件。莫称他曾打电话给王香经理，希望她站在中国人的立场上，为保护女工的合法权益，同时也为了保护东创公司的整体利益做好日方的工作。“不料，王香根本不听，反而说：哪怕是在日本赔了钱，我也要叫那些女工回到湖北后给我吐出来。让她们知道在湖北是谁说了算。我会叫她们家里人好看的。”
8日9时30分，记者几经辗转，终于与莫邦富取得联系。莫邦富坚称：自己所反映的湖北女工在日本的遭遇是完全真实的。他表示愿提供这些女工的照片和联系方式。“现在，那些女工有的还在医院躺着。有的刚做完手术，状况十分悲惨。”
目前，中国驻日使馆十分关注这件事情。
东创副总：9月14日后“披露事实真相”
8日下午，记者在黄石港公安分局对面一排楼房二楼找到黄石东创公司。墙壁上粘贴着的经营许可证、税务登记证等证照显示：该公司的注册资金为200万元，法人代表为王香，是经过有关部门批准的合法中介机构。
该公司副总经理、王香的妹妹王念介绍，凡是18岁至36岁初中以上学历的女性均可报名赴日研修生。但需要先学习日语和缝纫技术，护照由个人办理。据她介绍，去日本研修每人需交3万元人民币。每名女工在日本可工作三年，第一年的收入为5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3200元)，随后两年将享受日本最低工资待遇。“平时每天工作8小时，节假日休息严格按照日本的法律规定”。但王念拒绝透露后两年具体的工资标准。
针对旅日作家莫邦富的报道，王念称9月5日，她姐姐和公司另外一名副总已前往日本处理此事。
“我姐姐要么在9月14日回国，要么在9月20日回国。”王念语气肯定地说，“一切真相要等到9月14日再说。”
她认为，莫邦富的报道与事实不符。她表示，有3名女工已于8月24日前后经上海浦东机场回国，还曾来到公司。这3名女工为了表明自己在日本并未受到虐待，还给公司写了书面的“情况说明”。该说明称她们在日本从事缝纫工作，并非像莫邦富报道中所说的那么悲惨。
两名赴日女工怂恿闹事？
东创公司经理王香的丈夫、贸易部经理卫建华认为，此次的事件与两名段姓和胡姓的女工有关。“其他人肯定都是在她俩的怂恿之下闹事。”
“我们公司绝对是严格按照国家的相关法律规定行事的。”卫建华说，事发之后，东创公司对派出的6名女工的身份进行了调查。在同批派往日本的6名女工中，段、胡2人的护照存在造假嫌疑。“她俩因有些方面的条件不符，冒用他人身份证领取了护照。”卫说，他们已经向黄石当地公安部门报案，当地公安部门也已与日本当地相关部门取得联系，要求尽快将两名女工遣送回国。
卫建华称，到日本之初，几名女工曾多次打电话回来，让东创公司与日方企业交涉，要求增加加班时间。“这样她们能获得更多的收入。”东创公司与日方企业取得了联系，满足了女工们的要求。“结果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卫建华愤然表示。
他认为，女工们可能是蓄谋已久的。“已在日本两年多，一直相安无事，马上就要到回国的日子，却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卫建华还透露说，事件发生之后，女工们利用钻日本法律的空子，向日方企业老板提出了数百万日元的赔偿。
商务部已介入调查
记者在东创公司采访时，卫建华表示，目前，商务部官员已得知此事，并要求该公司将情况说明报送商务部。
卫建华称，连日来，他已将掌握的情况向黄石当地相关部门进行了说明。但8日下午，记者来到黄石市劳动监察大队了解时，该大队称，他们并不知道此事。
8日晚，记者将这一情况反映给了黄石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陶慧芬，她表示，将迅速向该市主要领导汇报。省外事三处(亚洲和东欧处)陈华荣处长昨日称，他已得知6名湖北女工在日本的遭遇，目前这一事件具体由领事处负责。
而省外办领事处彭和平处长8日晚从记者这里得知这一情况后非常惊讶。他表示，将责成黄石市外办调查此事并上交调查材料。根据实际情况，该处将与中国驻日大使馆取得联系，以进一步帮助这几名湖北女工。
自从莫邦富的文章在网络上公开后，网友们对黄石女工的遭遇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新浪网上已有数百网友对此发表了评论，不少愤怒的网友还不断拨打东创公司对外公布的电话。甚至有过激的网友在电话中对东创公司进行辱骂。
8日下午，记者在东创公司采访时，与该公司副总王念的交谈就不断被网友的这类电话打断。王念表示，从早上以来，就不断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网友致电关心事情的进展，“我现在已经很疲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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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创公司简介
黄石东创境外就业服务有限公司成立于2004年3月。42岁的王香任董事长。其妹王念说，王香此前就职于黄石当地的康赛股份公司，并做到了技术部部长。后来，从康赛辞职后，王香创办了目前的东创公司。王香兄妹5人，多数都在公司内部任职。
据了解，该公司是2006年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公布的我省仅有的21家合法境外就业中介机构之一。该公司公布的数据显示，到目前为止，派往美国塞班岛400余名，派往日本的电子、食品加工、塑胶加工、农业等研修生100余名，日本的缝制研修生1000余名。向日本派往缝制研修生是该公司的主要业务。
知情人8日透露，在境外就业上发生纠纷，这在东创公司并非首次。
2005年10月8日，10多名省内外务工人员，陆续来到黄石市东创境外就业服务有限公司讨说法。据了解，当年4月间，东创公司收取了10余名省内外务工人员每人3万元的费用后，答应将他们送到南非务工。并承诺每月收入1000美元，并保证3个月内成行，可自签订派遣合同后半年时间内，一点出国的迹象也没有。据了解，同批经东创公司中介赴南非打工的有近百人，主要来自重庆、合肥等地。
在媒体的报道和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的介入之下，东创公司退还了每人3万元的相关费用。
研修生
研修生的派遣是根据有关外国人研修的法律法规，批准一些民间团体(如中外研修生协力机构、一些企业组合等)进行的一种派遣行为(以研修生的名义，实际为劳务)，是国外发达国家政府为解决人口老龄化、劳动力不足而采取的一种变通方法。我国将研修生的派遣工作纳入外派劳务的范畴，由商务部和对外承包商会归口管理。根据商务部的规定，从事研修生派遣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具有外派经营权的公司，二是中外研修生协力机构正式成员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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